在一片宁静的自然景色中,89岁的吴冠中先生正坐在家中的一个安静的角落里,接受了南方周末记者的专访。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,他的话语如同一股清风,吹散了他对中国当代美术界的一些不满和担忧。
“中国当代美术水准落后于非洲”,这是他曾经痛陈的现状,而现在,他再次强调:“全世界可能就中国有吧。国外协会也有很多,但它们都靠作品生存。而中国却有这么多养画家的画院,从中央到地方,养了一大群不下蛋的鸡。”
对于美协和画院的问题,他直言:“美协和作协一样,是从苏联借鉴来的。改革开放以前,美协是画家的绝对法官,现在它变成了一个衙门,养了许多官僚。” 他认为这些机构应该取消,“艺术创作是个体劳动,与组织、集体没关系”。
面对教育问题,他也没有留余地:“大学之大,不在于大楼,而在于大师。” 他批评当前教育产业化的情况,对学生进行评估检查是一种“劳民伤财”的活动。他提倡自由教学方式,如李仲春先生开设的一家咖啡馆,那里的艺术人才培养远超传统学院。
吴冠中还谈到了文化部与文联等机构之间重复功能的问题,并建议将这些功能交由民间组织来处理,让真正优秀的作品得到奖励与认可。他说:“文化部只能一个,你就是服务,制定制度,其他的,让民间组织去搞。”
关于艺术水平,他认为技术只是基础,而境界最重要。“情怀是多年的人格,多方面因缘修来的结果,这个是最重要的。” 甚至他还比喻自己回国后的生活状态与鲁迅作品中的腊梅花相似。
最后,当被问及自己的人生选择时,他坦言自己从未羡慕过成为法兰西学院院士,只是在意外地获得了这个荣誉。在他的看来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,“生活和命运造就了我的作品”。